112.竹马养成记(八)

扶苏与柳叶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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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寇秋的十六岁生日是在学校里过的。

    高中的生活并不轻松, 学业繁忙, 他的生日又恰恰赶在了周三, 想回也回不去。

    “真的回不来啊?”郁母在电话那端惋惜地说,“哎呀, 我家囡囡一年才一次的日子就不能请个假回来吗?”

    寇秋笑笑,说:“妈——我明天有考试。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,有人拿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。模样俊朗的少年穿着黑t恤走进来, 头发还湿漉漉的,覆着一层薄薄的、亮晶晶的汗,像是刚刚才从篮球场上下来的样子。他脖颈上一个小小的红布袋随着走路的动作晃来晃去, 醒目的很。

    燕卓把手里抱着的球放下, 问:“是姨?”

    寇秋说:“嗯。”

    燕卓便顺手把电话接了过去, 张口喊:“姨!”

    “哎!”那头的郁母顿时笑开了花,“燕小子哦, 你又出去运动啦?没事也带我家囡囡出去晃晃, 你们俩天天在一块儿, 怎么他就不怎么动呢?”

    燕卓低低笑了声,透出几分纵容。

    “姨——囡囡不怎么喜欢这些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惯着他, ”郁母嗔怪, “他那些小毛病, 全是你给惯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分明是句像是责怪的话, 可听的燕卓心里却一下子甜透了。

    他举着手机, 唇角也弯了, 认真说:“嗯。”

    我就乐意惯着。

    哪怕宠上天去, 那也是我宠的。

    他一脸老父亲一样的慈祥笑容,惹得寇老干部忍不住频频扭头看他,最后小声和系统说:

    系统说:

    基本上都是这样冲着爸夫笑的,满怀慈爱的社会主义父子情。

    在高二选择分班时,寇秋几乎是迫不及待挣脱了物理化的怀抱,一头扎进了哲学的河流里。他成为了一名典型的文科生,燕卓原本也想跟着他来,却被寇秋拒绝了。

    “你适合的就是理科,”寇老干部说,“来文科干什么?”

    燕哥哥顿了顿,实话实说:“我都可以。”

    他不偏科。

    偏科偏的无比严重的寇秋:“”

    燕卓摸摸他的头,不容拒绝。

    “我陪囡囡。”

    他坚持着选择了文科,两人都进入了重点班学习。与理科相对应的,文科班里的男生少之又少,尤其是重点班,那更是珍稀动物。

    更别说,这俩珍稀动物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。

    那简直是国宝。

    寇秋和燕卓成功被班上的女同学供了起来,连上课的老师挑人回答问题,眼睛在基本上清一色的女生中间一溜,也会把目光稳稳落在两人身上,“来,对,就是你,那位小帅哥。”

    原本就出名的两人因此更加出名,学校的贴吧里甚至给他们盖起了高楼,里头贴满了他们的日常生活照。去食堂打饭的、在夕阳下奔跑的、安安静静看书的每一张都像幅画儿似的。

    只是拍着拍着,渐渐开始有人感觉不对劲了。

    我拍的明明只是其中一个人啊为什么入镜的始终是两个?

    这俩是捆绑打包,必须得一块出现是吗?

    燕卓照顾寇秋惯了,即使是在人前也毫不收敛。他在食堂打饭,便让寇秋坐在位置上舒舒服服地等,自己一手一个餐盘挤在人群中排队,过一会儿给他端过来,上头的菜色都是寇秋喜欢吃的。

    对于这种行为,寇老干部曾经试图抗议过。可抗议无效,燕卓仍旧觉着他需要人护着,无论如何不肯让他也在人群里跟着一起挤。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想的非常有道理,“万一挤着囡囡了怎么办?”

    王冬:“”

    他就想不通了,郁见是什么脆弱名贵的瓷器吗?碰都不能碰,一碰就碎的那种?

    从教学楼奔去食堂的打饭队伍总能让寇秋想起僵尸。无数蓝白校服的学生蜂拥而出,有的甚至迈开了步伐开始奔跑,是运动会上也难得一见的竞技场面。这日也是,寇秋被燕卓拉着校服袖子,与他一同跑了两步,忽然便感觉到前面的人猛地停下了脚步,诧异地望着。

    “囡囡”

    寇秋还没来得及收脚,一下子撞了上去,撞得他鼻子酸涩,“嗯?”

    燕卓给他把衣裳整好,说:“姨和叔来了。”

    寇秋一怔。

    他扭头向着路边望去,果然看见了郁父和郁母提着几个盒子站在路边,就隔着乱哄哄的人群笑吟吟望着他。

    这样的情景,还是第一次。

    寇秋脚步顿了顿,随即又跑起来,向着他们靠近,直到离得近了,才换成走。他说:“爸,妈,你们怎么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生日呢!”郁母嗔怪道,“你都不回去,我们哪儿能不来看你?”

    她把手里头提着的蛋糕盒向前送了送,给寇秋理了理头发,絮絮叨叨。

    “我和你爸给你定了个最大的,你到时候和同学一起分着吃。这个袋子里是一双新的运动鞋,试试合不合脚,合的话就穿,不合的话,到时候咱们回来再换;哦,还有这个”

    她从里头掏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,里面装满了白鼓鼓的包子,一个个挨挨挤挤,亲热地凑在一处。

    郁父说:“你妈今天起早,刚包的。”

    高中离家远,坐车过来大概也需要快两个小时。寇秋的喉头猛地梗了梗,说:“妈”

    “肉的也有,豆沙的也有,里头还有几个有虾仁的,”郁母说,瞧着这人流都走的差不多了,忙最后看了眼小儿子,心疼道:“瘦——算了,累了吧?”

    寇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:“”

    不怨郁母硬生生又把嘴边的话咽下去了,他实在是没瘦。不仅没瘦,脸兴许还被燕卓养的圆了那么一丁点,燕卓倒是很满意,那一天晚上洗完澡出来时,忽然就掐了掐他的脸,心满意足道:“囡囡像棉花糖。”

    又软又白又甜。

    软白甜的寇秋手里头空空如也,燕卓把那几个盒子都提了过去,提的满满当当。郁母看不过,说:“燕小子,你也让囡囡拿点。”

    燕卓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姨,他那哪儿是该拿东西的手?我来就好。”

    接的相当顺手。

    郁母说:“你惯的他!”

    声音到底还是开心的,这毕竟,是她现在唯一的一个儿子了。有人愿意照顾,这是好事,更何况燕卓这样细心负责的人,那更是几十年都难得见一个。

    有燕卓在,郁母多少要放心一些。

    他们告别了郁父郁母,回去后便拆了蛋糕,和班中要好的同学约在了寝室里见,一同将大蛋糕切了。女生的那份托了个女孩子带过去,剩余的都闹嚷嚷挤进了狭小的寝室,王冬和李鹤嚷嚷着晚饭不该吃这么多,却还是分了一大块儿,没怎么吃,就举在手上,瞧着寇秋嘿嘿地笑。

    “过生日闹寿星,”李鹤提高了声音说,“算不算传统?”

    众男生顿时都心知肚明,起哄道:“算!”

    这样的同学情对于寇秋而言,也是极陌生的。可这种陌生却又是灼热滚烫的,他的心里都被烫的熨帖一片,因此笑道:“你们想怎么闹?”

    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,顿时嗷嗷叫着就冲人扑过来了。燕卓笑着把他护在身后,说:“小心桌子,别碰伤了。”

    这几个人哪还听得见他的话?手里头的奶油不要钱似的往露出来的头上、脸上抹,瞧见燕卓还严严实实护着,干脆连燕卓也一块儿抹,“燕爸爸,你这么保护,孩子怎么能长大?”

    燕卓也被这个称呼逗笑了,可手却没有松,反而趁着不备,从寇秋面前的盘子里也抓了满手的奶油,回抹回去。宿舍内全是又求饶又笑的声音,空间不大,没过多久,每个人都沾了满头满身的奶油,狼狈的很。

    尤其是燕卓,因为一个人承担了两个人的量,头发几乎都变成了雪白的,倒像是圣诞夜来送礼物的圣诞老公公。

    系统迷弟说:

    寇秋:

    系统羞答答说:

    寇秋:【】

    他怀疑,崽子的土味儿情话是被马赛克传染了。

    他拿着纸巾帮燕卓面颊上的奶油擦掉,却忽然感觉脸颊上一热,燕卓也把手覆上来了。

    “囡囡,”他低声说,“嘴边有。”

    那温热的指腹轻巧地一转,就从他唇边把那点洁白的奶油带走了。燕卓帮他擦干净,这才说:“小花猫。”

    寇秋:“”

    这位同志,那你一定没看过你自己现在的样子。

    我这要是小花猫,你那能是北极熊。

    北极熊拉着他去洗澡,“快点,要熄灯了。”

    宿舍的洗手间里没有花洒,两个人只能将就着在盆里调好了水温,整盆往身上冲。燕卓的手上拿着沐浴乳,打出了洁白丰盈的泡泡,帮他涂抹在了后背寇秋够不到的地方。

    那里的两根蝴蝶骨就藏在薄薄的皮肤下头,微微凸出来一些,像是缩在茧里的蝶,时刻能挣脱这层皮肤,从里头伸展开翅膀,飞出来。

    寇秋感觉到他的手在背上停留许久,不由得打了个冷颤,说:“燕卓?”

    身后的少年应了声,这才从盆里舀出来了一捧水,让那些细密的泡沫顺着皮肤的纹路一路轻巧滑下去了。

    他没再让寇秋转过身,匆匆帮寇秋洗完,就说:“囡囡,你先出去。”

    寇秋有点诧异,望着他。

    “我有点肚子疼,”燕卓说,仍旧背对着他,“你先睡,我待会儿就睡。”

    寇老干部不放心地说:“要不要喝点药?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燕卓把他向外推了一把,“乖,快去睡吧。”

    寇秋被他推着,只好退出卫生间,仍然在担忧地敲门,“燕卓,你是不是拉肚子?”

    里头的人沉默了半晌,随后幽幽地认了下来,“是。”

    所以求你,现在快离我远一点。

    否则这就更平息不下来了。

    寇秋还在问:“怎么样?很严重吗?多吗?”

    燕卓:“”

    他的心头好气又好笑,却又觉着这样关心自己的囡囡实在是可爱的不行。他抿了抿唇,声音更哑了几分,“没事。乖,你快去睡。”

    闹肚子这种事,社会主义接班人也没办法。寇秋只好后退了两步,说:“那我睡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我真睡了?你要不要喝点水?”

    “囡囡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好,”寇秋拗不过他,只好上了床,乖乖把被子盖上,睁眼望着天花板,“我睡觉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总算停下来了,燕卓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卫生间里再没有别人,方才看到的那两块蝴蝶骨,像是蛊虫似的钻进了他混沌的脑子里。

    一下子扎根了。

    眼前全是凌乱的不成图案的色块,燕卓轻轻喘了声,瞧着自己目前的状况,苦笑了下。

    “囡囡”

    早该知道的。

    在这夜再次梦到那片脊背时,燕卓没有半分吃惊。他在梦中爱怜地将那人放倒在被褥里,从背面一点点亲吻,望着那两小片蝶翅起起伏伏,就像是当真从里头跃了出来,飞起来了。青春和荷尔蒙的气味一同弥漫着,他还嗅到了种奶香,清清淡淡的,像是平日里闻惯的气味。

    梦中白茫茫一片,满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泽。

    燕卓醒来时,摸着自己的裤子,心中平静。

    早该知道的。这其实,也没有什么意外。

    他对囡囡,早就抱着这样的心思了。

    燕卓说不清是好是坏,可他既然动了心思,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手。他坐直身,准备将裤子拿去卫生间洗一洗,却骤然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了一种奇异的动静。

    似是空茫,又像是缥缈的,那声音沉沉浮浮碰不着底,只隐约能听见含混的调子。

    像是歌声。

    燕卓小心翼翼起了身,从床上下来。他望了眼,眼神登时一凝。

    囡囡不在床上,被子里空空如也。

    燕卓翻了翻,并没在床上找到寇秋的人。他又看了圈,两个室友睡得直打呼噜,谁也没听到这异常的声音。

    燕卓站在原地思索了下,伸出手,缓缓拉开了卫生间的门。

    卫生间的地面全是积水,反射出耀眼的光,白茫茫的。燕卓下意识拿手挡了下,等放下时,这才发现,那反光的究竟是什么。

    ——一条下-体银白的人鱼正坐在水里,甩着尾巴无辜地望了过来,眼睛又亮又圆,正巧和他眼对眼看了个正着。

    燕卓:“”

    人鱼:“”

    这什么状况?!

    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的燕卓怀疑自己此刻没有睡醒。他使劲儿拿袖子擦了擦眼,再睁开时,还是一样的画面。那小人鱼上半身还套着件眼熟的纯色t恤,尖尖的、形状奇特的耳朵从银白的长发里头探出个尖儿,傻乎乎张着嘴,神色茫然,手上还抓着两个沐浴露打出来的透明泡泡,被他忽然这么一吓,一下子就把泡泡捏破了。

    它匆忙地移动着,像是要把这条鱼尾收起来,费劲儿地把尾巴往回掰。燕卓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脸上,忽然间蹙了蹙眉,从那双眼熟的琉璃玻璃珠似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,迟疑道,“囡囡?”

    寇秋冲着他甩了甩尾巴,把尾巴抱得更紧了。

    “真是囡囡?”

    燕卓不可置信地蹲下来,下意识将卫生间的门反锁上了。他的手指抚过那些滑腻的、整齐排列的鳞片,它们就像一个个小小的宝石截面,反射着耀眼的光,光斑在上头跳跃着。他摩挲着这条尾巴,迟疑道,“但囡囡,怎么会变成这样?”

    人鱼秋蔫蔫地垂着尖耳朵,说:“我不知道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都变了,跟飘在海上的泡沫似的,由内而外透着种空灵。寇老干部不习惯地动了动尾巴,更委屈,“我只是觉得有点热”

    从十二点过后,两条腿便像是要烧起来了。烧的他辗转反侧,怎么也睡不着,只能爬起身。

    寇秋初时以为自己只是奶油过敏。

    毕竟,今天是他食入奶油最多的一天,平日里,寇秋饮食清淡,从不会吃这样大量的奶油。

    他并没将这种奇怪的现象放在心上,还当在浴室冲一冲就好了。谁知,水流冲的越猛,那种灼烫感越严重,渐渐的,他的两条腿上都长出了细细的鳞片,从脚踝开始往上蔓延。

    瞧见第一片时,寇秋还在天真地发问:

    玻璃渣子?

    他拿手下意识拽了拽,瞧见拽不掉,还用了点劲儿,一下子硬生生扯下来一片,疼的他自己先蹬了蹬腿。寇秋瞧着手里头那片亮晶晶的东西,忽然间陷入了沉默:【】

    这个东西

    好像有点像鱼的鳞片啊?

    系统崽子惊呼:

    寇秋伸手摸了把,长而白的发丝就从他耳边垂下来了,一直垂到了腰际,又细又密。他摸着自己的鳞片和头发,力图冷静,

    系统崽子哽咽:

    这不应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现实世界吗?

    怎么还带这么玩儿的?

    它愁的连数据头发都要掉,大声给正在长出鳃的宿主打气,

    寇秋:【】

    呵呵。

    就是条鱼。

    说的倒是轻松随意,可他一个好好的人,为什么会突然间就变鱼?!

    他悲伤地甩着尾巴,开始默默地给自己放水,同时担忧地抚摸自己的头——这不会待会儿变成了尖尖的鱼头吧?

    系统试图安慰他:

    寇老干部:【】

    你闭嘴。

    我并不想论条算,也不想论条卖,谢谢。

    好在这样的变异只有半身,他的上半身仍旧是正常的人类体型。系统这会儿看了半天,冷静了下来,还觉得有点小失望。

    要是全变了,说不定能看出来是什么鱼呢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带鱼、鲈鱼、还是鳟鱼?

    寇秋:

    嗯。

    想红烧鱼、清蒸鱼、鱼饼、鱼汤。

    这句话系统没敢往外说。

    寇秋在水里头泡了快一个钟头了,忽然间被燕卓撞破,心里也有点慌。他说:“燕卓”

    不可否认的是,人鱼的确是美丽而优雅的生物。他的尾巴上满是细碎的星芒,甩动时就像是一片流动的银河,这银河从燕卓的眼前掠过,又被收敛到了一旁,面前的小人鱼伸出两条洁白的手臂,说话的声音都像是在歌咏,“燕卓”

    那声音如梦似幻,像是传说中歌唱的海妖,诱着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凡人踏入他捕猎的巢穴。

    燕卓的喉头忽然动了动。

    他慢慢靠近一步,将那湿淋淋的头发从自己眼熟的那张脸上撩开了。鼻间嗅到的气息没有任何腥味儿,他所闻到的,仍然是那股熟悉的、清清淡淡的奶香。

    这是郁见。

   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,这都是他的囡囡。

    燕卓的脚步又向前一步,寇秋仍旧坐在地上,仰着头望着他,里头有毫不掩饰的依恋。

    “燕卓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燕卓——”

    “嗯,”他轻声说,伸出手臂,把小人鱼整个儿抱起来,“我在,没事,没事。”

    燕卓把声音压低了,神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。

    “这件事,我来想办法。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,外面的王冬也醒了。他原本想要起来例行上个厕所,谁知到了厕所前,却发现门被反锁了。再看时,里头的水都快漫了出来,床上原本应该在的一对竹马都没了踪影,贴近点听,还能听到里头含糊的、让人心尖都痒痒的声音。

    大半夜。

    两个人。

    水迹。

    反锁门。

    “”王冬在心里排列组合了一下,一下子被吓醒了,双目圆睁。

    我了个大槽。

    这俩人到底是在干什么?

    这可不是我想象中的社会主义父子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