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 班长的家庭

洪山诗人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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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班长的家庭

    接到班长的电话:“比较急,小庄,我和金总到东北了,明天回来,你嫂子今晚到京,你赶紧到火车站接一下,登记个宾馆,离金总那里比较近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把车次和嫂子的电话发给我,暂时可以住我这里,李茅那里有个房间空着,小苏也整理清洗过,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。”我这样说,一是怕班长嫂子节约惯了,住房宾馆怕花钱;二是住我这里,显得不生分,班长也好来接她;更重要的是,让她有家的感觉,毕竟,她与班长分开几年了,来北京人生地不熟,怕有距离和生疏。

    “暂时住你那里是最好的了。明天回北京,我第一时间过来。”

    一看手机上班长发来的车次,时间不多了。我赶忙进入李茅的房间,整理了床铺,收拾了杂物,还到楼下超市买了些洗浴用品、卫生用品等。在去火车站的路上,我跟小苏打了个电话:“你这几天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我在江苏啊,庄哥,那个码头项目软件已经做好了,进入了现场调试阶段,我估计还有几天才回来,怎么样?庄哥,听音乐会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

    “废话多。我班长的媳妇来了,想在我们这里借住几天,怕你不知道,提前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“明白,明白,我回来前会给你电话的。”小苏的优点就是懂事,一点就通。

    一到火车站,出站口推满了人,一看火车还没到,我得先给嫂子打个电话,但是她电话信号不好,我只好发了个短信,描述了一下我的位置和着装,如果到时我找不到她,她也可以找到我。

    她那趟车到了,客人蜂拥而出,人缝中,我努力探看,这时,电话响了,我刚要接,背后一个声音:“我在这里”,

    回头一看,一个约摸30来岁的女人站在我身后:“你是小庄吧?”

    “是,嫂子,我看了半天没看到你,结果,你还先发现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短信我看了,觉得像你,就打电话确认一下,果然是。你哥跟我说了,他出差没回来,把你的名字、电话都告诉我了,果然是帅哥”她倒是快人快语。

    “你们那里不通地铁?”路过地铁口时,她问了句。

    “地铁还要转两次,比较麻烦,打的比较方便。”我帮她把行李放在车上,坐在了前排,她坐在后排,以免她抢着结车钱。

    下了出租车,来到小区门口,她问道:“不是住宾馆吗?这是哪里?”

    “嫂子,这是我租住的地方,比宾馆方便些,我已经跟班长说过了,他明天就过来。”

    在上电梯时,趁她在看电梯视频广告时,我仔细打量了她一下,与我想像的大相径庭。头发拉直染过,虽然不是很精细;衣服貌似品牌,但质地较差,估计不是正品;虽然穿着高跟鞋,但姿势并不挺拔。我作出了初步判断:这是一个企图走出农村但在城里并不成功的人。

    进屋后,我把李茅原先住的房间打开:“嫂子,这屋是专门为你准备的,我在隔壁,有事叫我。”

    “小庄,你费心了,整理得这么干净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贵客,我不敢怠慢”我看了看时间:“嫂子,你可以简单的整理一下,整理好了叫我一声,我们出去吃个便饭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,小庄,我还带的有方便面,火车上没吃,不需要出去了”她客气道。

    “那怎么可能,你来我这里吃方便面,班长知道了还不打死我,简单给你接个风,这是必须的。”

    我回屋给班长发短信,报告情况。然后打开电脑,看看QQ上,有没有留言。

    小池不在线上,但她的QQ心情却变成了一句普西金的诗句“凡是过去的,都是美妙的。”

    我给她发了个离线消息:你过去了吗?我还没过去呢。

    然后翻了翻她的空间,发现没有一点关系张北草原的痕迹,她原来的空间里,存有诗歌唱和、读书心得、旅游感怀等,可溯至几年前她刚开QQ时,我不知道她曾经删节过没有,但至少现在,QQ上没有她任何的爱情存留。

    她不像是没有经历的人啊?我自问,但没有人回答我。

    这时,门外嫂子的声音:“小庄,我好了。”

    马上关电脑,出门。她已经洗漱过,换了衣服,也许是夜色,状态也不那么突兀。

    我带她来到过去张思远招待小苏父母的那家自助餐厅,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地方了。因为我既不了解她的饮食喜好,也不了解她的消费习惯,况且我对自助餐有莫名的好感,也许得益于当年钱哥与我初见面时的经历:不失档次,又不尴尬。

    吃饭时,她好奇地问了句:“你哥跟你说起过我吧?”

    我回避到:“说得不多,反正我在部队上,就知道,你一个人在老家不容易,帮她照顾老人,他很感激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的事,他没说过?”

    继续回避:“后来我在部队没留下来,就退伍了,也是前几个月才偶然碰上他,介绍他跟金姨那里上班,金姨忙,他也忙,我们见面也不多。”

    赶快转移话题:“嫂子,这里的菜还合口味吧?”

    “都是自己选的,怎么不合?我都吃了两盘了,这里的东西真多,差点把我眼睛都看花了。”

    回到家,嫂子休息了,我迅速打开电脑,看见小池正在线上,她给我回了句:“想过,不好过。”

    我马上回到:“在吗?心情?”

    她回了句宋词:“泪眼问花花不语,乱红飞过秋千去。”

    我看到“秋千”这个词,直观地调侃到:“笑渐不闻声渐悄,多情却被无情恼。”

    她过了几分钟,回了一句话:“你欺负我!”

    我正要回,发现她已经下线了。我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,离线发给她一句:“约吧,要见一面了。”等她打开QQ看到时,有什么反应。

    第二天快到中午时,班长到了,也许是我在场的缘故,他们没有拥抱、没有过分激动,整理东西、拿包,都是班长在干,嫂子在一边看着班长,迟疑或者笨拙,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。

    “小庄,我就不说谢谢了,看你买的洗头洗脸洗澡的东西,这么多,就知道你用心了”班长对我说道。

    “嫂子就是自己人,我没啥能力,只能用心点。”我谦虚道。

    “宾馆我已经定好了,走小庄,中午我请你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嫂子不住这里?”我回过神来:“明白明白,嫂子好不容易来一趟,班长要好好陪一下。中午我就不去了,晚上我正式接个风怎么样?”

    一直没有开口的嫂子说话了:“昨晚不是接过风了吗?那个餐厅好高档,还不算正式?”

    这下班长笑了:“晚上我回请,小庄,必须来,我们哥俩喝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

    送他们离开,中午随便在路边小店吃了点,上楼开电脑,发现小池没有上线。只好打电话给她,没接。发短信:“咋啦?”

    “上课,五点半回。”她回复了,我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按班长短信发来的地址,我来到他登记的宾馆,属于快捷酒店,但很整洁。上楼,敲门,嫂子开门,班长在厕所传来声音:“小庄,坐一下,我在洗澡,马上出来。”

    我应了一声,嫂子要给我倒茶,我推辞了。作为十多年兵龄的老兵,洗澡的速度是很快的,不到五分钟,班长就出来了:衬衣雪白、裤缝笔挺、头发直立、腮部铁青。那个意气风发的班长回来了!

    “这套衣服是你嫂子买的,怎么样?”班长显得比较兴奋。

    “嫂子太了解你了,你穿任何正装,都有军人的阳刚,气质很硬!”

    “走,出去喝酒,我已经跟冯总请假了几天假,她也要休息几天,我不开车,总算可以跟兄弟喝一次了。”

    出门时,我看见嫂子挽起了班长的胳膊,班长显得很自然。

    原来,班长和嫂子原来就是一个村的,嫂子嫁给班长时还不到二十岁,就承担起了照顾班长家庭的重任。这些都是在喝酒时,我才听到的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吧,他那时从部队回来探亲,整个人都闪着光,骗我跟他这么多年。”嫂子也在喝酒,兴致不错。

    “当时,你还没到部队。小庄,不怕你笑话,我们老家穷,我当兵就是想跳出农门,一直在部队努力干,一直没请假回过家,直到转了士官,当时叫做志愿兵,完成了自己的目标,才请假回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算荣归故里了。”我笑道。

    “那当然,好事成双,邻居给我介绍了对象,他把名字一报,我就诧异,你嫂子是我们村的我认识,她不过是个小姑娘,怎么就可以介绍给我了呢?但是,父母已经答应了,我也得要去拜访一下,到她家一看,好家伙,水灵灵的大姑娘!”班长得意地望了望嫂子,端起酒杯自饮了一杯。

    “人家当时本来就小嘛,也没出过远门,你从外面回来金光灿烂的,把我迷糊涂了,以为可以跟你出去见世面,结果还是在农村。”嫂子转向我:“小庄,你猜,我们从说亲到结婚用了多少时间?”

    我还没开口,班长就说话了:“五天!小庄,猜不到吧。反正是一个村的,双方也不需要深入了解了,很直接,双方点头、镇上打结婚证、回来办喜酒,一气呵成,当然,主要原因是我的假期不长,结婚一周后,我就回部队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看,小庄,他这一回,就是两年,两年后才请一次假回来,只有一个月,除去路途,才二十来天。”

    “我本来想,团聚的时间有的是,只要我兵龄到了十五年,家属就可以随军,但是谁知道父母就先后病了,她也走不成了,这事,多亏你嫂子了。”班长端起酒杯转向嫂子:“我敬你一杯,那些年,不说了,都在酒中!”班长一饮而尽,嫂子抹了抹眼泪,哽咽着喝下了。

    我也站起来,敬了嫂子一杯,嫂子估计激动了,想出去避一会:“你们哥俩喝着,我先下楼,再点几个菜。”

    其实,服务员就在楼道,不用她下大堂点菜,但估计她要出去平复心情,班长也就附和道:“外面超市再买瓶洋河大曲,这酒店里没这酒,我和小庄喜欢这酒。”

    我知道,班长记得,他啥都记得。我离开部队的那天晚上,他让我喝的,我们含着眼泪离别的,最为悲愤最为无奈的,最为辛酸最为刺激的,是洋河大曲。

    班长开始自说自话:“小庄,你以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,你嫂子离开我家到南方去了,我不伤心吗?但是,我能够怪她吗?她当时嫁我,是想我把她带出农村,我没有做到。她在广州打工做了什么,我难道没感觉吗?但是,我能够怨她吗?她照顾我父母这么多年,我们又没有小孩,她对我没有义务,我欠她的。”

    “理解,班长,她没错,你也没错。”

    “那到底是哪里错了?说到底,是一个字”班长举起右手食指强调“穷!把人困住了”

    “我们的命是一样的,班长”我安慰道。

    “不一样!”班长摇了摇头,继续说到:“我跟你嫂子虽然断过片,但我们有过去,我们也将有未来,你有什么?小庄?别小看你嫂子,她可是个有心人呐。我到北京,跟她联系上后,她晓得跟我父母寄衣服,她这次从哪里出发的,你知道?”

    “这个,我还真没注意。”

    “她从广州回来后,先到的我家,把我家里的事做完了,把父母安顿好了,才到北京来的,兄弟,你看到没,我们有个共同的家,只要她承认这个家,我就承认她,你说对不对?”

    “对,班长,你明白事理。”

    “你嫂子才明白呢。她跟我这次见面没说过一句她自己的事,说的都是我们的过去,我父母的事情,她才明白我呐,我最牵挂的是我那个老家。”

    “她这么了解你,你了解过她吗?”我反问道。

    “兄弟,跟你说实话,我和她虽然原来是一个村的,但从未跟她谈过感情上的事,没恋爱过就结婚了。你知道,原来我背负最多的是责任,哪里顾得上感情。现在,我条件好点了,我要对得起你嫂子那些年的付出,起码,我要对她用点心,让她感受到自己恋爱了一回,你说,对不对?”班长估计酒有点多,眼睛红了,也许是他说到动情处了吧。

    嫂子回来了,手上拿了一瓶洋河大曲:“是这个吗?下面超市没有,我跑了好几家,才找到,来,小庄,还有菜,喝好!”

    “小庄,班长有家了,你连个牵挂的人也没有,兄弟,听哥一句话,找个人,成个家!”离别时,班长反复纠缠这几句话,看嫂子扶他上楼吃力的样子,班长真的是喝得太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