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六十二章 反正挺不容易的

向晚贺寒川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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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医生护士推着向建国走了出来,他闭着眼睛躺在转移床上,看起来很虚弱,一点都不像是那个春风得意的向氏集团老总。

    “他怎么样?”向晚问道。

    医生,“已经给他换了心脏,再住院一个星期,看看排异现象是否严重。如果不严重,就可以回去了,但平时还是得吃点抗排异的药。”

    “麻烦你们了。”向晚微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这次换了心脏,爸以后应该就不会犯病了。

    “不客气,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。”医生叹气道:“你应该感谢的是那个捐献心脏的人,他在工地上干活,失手摔死了,工地也不说赔钱……他爸是个农民工,反正挺不容易的。”

    “您看方便给我下联系方式吗?”她爸倒是不用再担心心脏问题了,可另一个人却没没了命……

    医生摇头,“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,不过他这会儿在1423病房外面床上,你可以过去看下。”

    向晚再三感谢后,和林娜璐出去买了束花,一起去了1423病房。

    走廊里到处都是病床,上面躺着的人目光无神,说是活着,却又像是死了。

    很多旁边有亲人陪着,神色都很落寞,还有一些则孤零零的,身旁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。

    1423病房门口左侧有一张床,床单上一大片血迹,上面坐着一个肤色黝黑的农民工。

    他穿着一身工地上的服装,衣服上沾着不少土和血,枯瘦的脸上,尽是泪痕。

    向晚捧着花到了他跟前,路上已经想好的感谢词,这时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倒是农民工看到她,抹了把脸上的泪,先开口说了话,“恩人,又见到你了!你咋来这里了?”

    林娜璐看向向晚。

    向晚想了一会儿,才想起来她上次的生日礼物变现后,捐献给了农民工。她有次在医院遇到过这个农民工,当时对方还下跪感谢过她。

    “……去世的是您儿子?”

    农民工抹了把眼泪,哽咽道:“俺小儿子!他刚考上大学,这次寒假回来想跟俺在工地上打工,挣点学费!”

    “俺怎么劝都不管用,就带他来……来嘞……谁知道那个建筑工地上手脚架没弄牢,他跌下来,送到医院没……没钱抢……抢救……死……死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用带着黑泥布满老茧的手捂着脸,嚎啕大哭。

    向晚看着,心里颇不是滋味,“您节哀。”

    农民工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,“人死不能复生,俺知道,就是这个事,俺实在不知道该咋跟他娘说!出……出来的时候还好好嘞,一下就……”

    他哽咽着说不出话了。

    林娜璐打开包,拿出几张纸巾,递给了他。

    等他情绪缓和得差不多时,向晚安慰了他几句,最后才说道:“您儿子捐献的心脏给了我爸,谢谢。”

    她九十度鞠躬,郑重感谢。

    老伯赶紧扶起来她,“不用谢不用谢!你这也是善有善报,上次你帮了俺,这次俺儿子帮了你爹,这也算是报恩……了。”

    话是这么说,可他说着说着,声音还是哽咽了,“这个天杀的老板,为了省钱,手脚架都买质量不好的,这……这是不把人命当人命啊!”

    “这样吧,您给我下手机号码,我给您找个律师,起诉那个工地老板。”向晚说道。

    老伯一听,千恩万谢,跪在地上磕头。

    向晚跟林娜璐赶紧把他扶起来。

    “这也不是什么大忙,您千万别这样。”林娜璐说道:“您儿子这次才是真的绑了我们大忙,就算说谢,也该我们谢您才对。”

    老伯叹了口气,“俺小儿子死的时候说,想把器官都捐……捐……”

    他情绪崩溃,几乎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“您节哀。”向晚拿出一张银行卡,“一会儿我把银行卡密码短信发给您。这笔钱够您和老伴用了,您就不要再出来干活了。”

    老伯一见银行卡,直接就生气了,“俺是做好事,不是卖孩子尸体!你给俺钱干啥?”

    “老伯,您别误会,我妹妹也是觉得您出来工作辛苦,才给您钱的,绝对没有其他意思。”林娜璐边解释,边给向晚使眼色,让她把银行卡收起来。

    向晚没收,而是把银行卡递到了老伯跟前,“我没说您卖孩子,可现在农村娶媳妇花销也不少,您说他是您小儿子,应该还有其他儿子吧?”

    “不用这卖死人钱,俺儿子也能娶到媳妇!你要是再非得给俺钱,俺就真生气了!”老伯怒道。

    林娜璐皱眉看了向晚一眼,她只能把银行卡收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给俺叫律师,让律师给俺小儿子讨回公道,就是对她心脏最好的回报了!”老伯见她收起银行卡,脸上的怒气这才消失,变成了悲哀。

    向晚记下来老伯的手机号码,又给他安排了住的地方,这才跟林娜璐一起回了向建国病房。

    “你出去,我不想见你!”向建国正坐在床上喝水,见向晚进来,脸色都变了。

    林娜璐劝道:“爸,妈的死谁都不想,而且这件事也确实怪不到晚晚身上!”

    “出去!听到没有?”向建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,直接把杯子砸向向晚。

    向晚头一偏,躲开了,神色淡淡,“妈都已经不在了,您还是一点没变,不管遇到什么事,还是习惯性地往别人身上推责任。”

    杯子落地,哗啦一声碎开了。

    向建国气得面红耳赤,颤颤巍巍地站起来,顺手抄起一旁的花瓶就要砸。

    “花瓶放下吧,我自己走。”向晚没再看他一眼,转身离开,“除了您死,我不会再见您。”

    向建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,从愤怒到怔愣,最后全都化为了痛苦和后悔。

    他把花瓶扔到了床上,无力地跌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他做的一切,都只是想给静韵证明,她选他没有错!

    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,他做的再多、再好,又有什么用呢?都没办法改变,她死了还恨他这一点!

    “爸……”林娜璐皱着眉,过去扶他。

    向建国甩开她的手,疲惫道:“不用管我,你也走吧,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
    “那您好好休息。”林娜璐叹了口气,开门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