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6章 瞒不过他(加更章)

风行水云间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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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军前行和他们两人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肯定不能相提并论,不仅是凡人体力远不如修行者,那许多辎重军械的运输也要求相对平坦的道路。

    “这地方往年冬季也是有人进山的。本地人熟知一条小路,不下雪的日子可以穿过山去,但耗时长些,又容易遇上雪崩。”

    听起来风险还是不小,更何况魏军这一路都有敌人环伺在侧,峣人可不介意人为制造点意外,比如雪崩?简便易行见效快。

    “那可是个打埋伏的好地点。”冯妙君奇道,“王上难道不知,为何坚持翻山?”

    “他怎么不知?”云崕轻啜一口清茶,“就算他一时糊涂,这许多人连谏带劝,他还能听不明白?”

    这大军之中,敢随随便便就说魏王“糊涂”的人,也只有眼前这一个了吧?

    “那?”

    “他着急了。”云崕语带讥讽,“他今早披挂军甲,无非就是做个样子,向所有人表态:这城非打不可,这雪山也非过不可。”

    着急……攻下峣国?值得拿所有人性命当赌注吗?

    “多用用这里。”云崕见她似懂非懂,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,“他年纪大了,错开今回,恐怕再没有多少远征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她噢了一声,明白了。

    魏王果然是着急了,着急向全天下证明自己,证明魏国的强大。

    而魏王也等不起了。如果王军停在淆关前,魏王就知道自己必须返程了。

    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,没有他坐镇的魏都空虚,尽管现在有三王子代政,毕竟年纪太小、经验不丰。

    那么他这一次御驾亲征,也就到此为止。

    灭安夏,已是八年前的旧事了。他的人生还能有几个八年?魏王着急在自己的丰碑上再添一笔伟绩。

    至于翻雪山,的确有危险。可是目前都未侦测出来,王军就退缩不前的话,那是灭自己威风,长峣国志气。

    就算有埋伏,能奈何得了魏军吗?这场战斗还没打起来,就还有许多未知之数。

    为了这些不确定,魏王也想着博上一博。

    云崕耸了耸肩道:“若只是因为潜在的威胁就畏手畏尾,他也坐不到那个位子上。其实他的做法也算不上错。如能拿下乌涪雪山,群山之后又是一大片富饶盆地,王军立刻就能得到大面积的战略纵深,后面峣国想要再针对我们布防,可就没有那么容易。”

    成功奖赏丰厚,失败代价惨重。

    云崕问她:“换作你是王上,你会怎么选?”

    冯妙君毫不犹豫道:“翻山。”

    眼前境况看似可进可退,然而对最高决策者来说,路只有一条,那就是继续前进。

    否则这次东征就算到头了。

    设身处地一想,冯妙君顿时就能理解魏王的选择。纵然无奈,也必须一直走下去。

    她想起魏王方才的自述。

    他曾和萧衍一样是二王子,最后却坐上王位,想必其中也有一番艰难不易。当年若是畏难不前,哪有后来的魏王?

    所以,这样的君王身上必然有着赌徒的性格。只不过赌些儿小钱叫作赌徒,赌上国运民力,只有枭雄敢为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她心中一动。昔年的魏二王子变作了魏王,云崕才找上他。那么,云崕看中这个国家、看中他哪一点呢?

    想到这里,她轻轻开口:“公子,你为何要当魏国国师?”

    云崕挑起眉,好笑道:“这还用问,普天之下哪个修行者不想当国师?你拿这问题问过莫提准么?”

    她摇头。的确她问了个傻问题,这岗位是多少修行者打破头也想捞到手的,还用问“为什么”?可她总觉得云崕的目的并不那么单纯,这种感觉在听过魏王的自述之后更强烈了。最关键的是,魏王最后没说出来的那句话——

    他觉得云崕很像……像什么来着?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问?”

    “与我无关。”她顺口就答,没经过大脑,然后悔到肠子都青了。

    果然云崕眼里立刻有了光彩:“咦,原来安安这么关心我。”

    你误会了。她张了张嘴,终究是没胆子实话实说。

    不过这时候,轮到云崕追问她了:“魏王找你过去,都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她有点支吾。那个老色胚开头说的话都不堪入耳。偏偏云崕还端正了脸色告诉她:“一字不漏,说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她只挑后半截说了,而后问他:“王上为什么找我过去?”

    云崕一字不漏听完,摸着下巴好一会儿才道:“我身边难得有个新人,老头子想试着拉拢。他听到你是修行者,一定很懊恼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真是。”她回想魏王当时的神情,的确谈不上愉快。她如是凡人,老国君有的是法子诱使她反水,可她是修行者,天然就会向云崕靠拢。

    “再者,他也想籍着你来试探我。”

    “试探什么?”她有什么值得国君利用的地方?结果他只说了没头没尾的两个字:“软肋。”

    她不太明白,云崕捏了捏她的面颊,轻轻叹了口气。魏王一定是察觉到他对安安的过度回护,想试探一下她在他这里的份量。他今儿得知冯妙君被带去王帐后,本该晚点再去找她的,可是——

    可是连这点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的话,他还当这国师作甚?

    云崕站得太近,她浑身都不对劲,现在看他发呆想事,赶紧道:“我出去看看。”说罢就往外走。

    哪知她才迈开一条腿,眼前横过一条手臂,直接按在柱上,也拦下了她的去路。

    “等下。”他嘴角弯起,似笑非笑,“着什么急,我话还没问完。”

    “啊,您问。”这姿势是柱咚吗?两人离得更近了,他下巴都快抵到她额头上。她只得拼命垂首,恨不得给他一个后脑勺。

    他好像在笑:“魏王还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她装傻:“没啦,方才已经……”

    “只说方才那些,何必叫梅矶将军过去?”云崕轻笑,“他是想用你,令徐广香对我死心?”

    这就是个妖孽啊!有什么能瞒得过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