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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，她句话逗他的话说完，他并没有笑，神色间却是越发的冷然。就在宁烟想着要再说点什么，逗逗他的时候，他忽然开了腔，“打电话给傅安修，告诉他，我要出院。”宁烟一听，顿时惊怔住，“培衍，你……说什么？”顾培衍缓缓转过头，即使看不到，却依然精准地对上了她的眼睛，“我要出院，一秒钟都不想多呆！”“那怎么行？”宁烟几乎是立刻反驳，“你还在接受治疗，每天要打针、吃药，回家……很不方便的！”没想到，他直接来了一句，“不治了！无论是打针还是吃药，我统统都拒绝，从现在开始，我不会接受治疗！”“你……”宁烟怔住，“为什么？”“……”面对她的质问，顾培衍沉默不作答。“培衍，你说话啊？”宁烟有些急了，她一蹲在他面前，仰起头看着他，“你答应过我什么？难道你忘了吗？”“没忘！”顾培衍慢慢地说：“如果能治好的眼睛，我愿意为你一直坚持下去！可是……这么久过去了，没有一丁点的效果。以前，我偶尔还能感觉到光源，可现在……却连一丁点的光也感觉不到了！黑的，眼前一片黑暗！这样的治疗……又有什么意义？与其这样一次次满怀希望又失望，倒不如就这样一辈子瞎着！不就是看不到吗？也没什么影响！”宁烟听了满满的震惊，她却是从来不知道，这一段时间的治疗，对顾培衍来说毫无效果，也难怪，他会有这样的反应。他一直瞒着她，她也从来不知道，做了这么久的治疗，遭了那么多的罪，到头来，不仅没有效果反而越来越糟糕，只怕任何人都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。“培衍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，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？”宁烟握紧他的手，想要通过这个举动安慰他一下，却是听到他嗤笑一声，“有什么意义吗？这种失望的事情，我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！多一个人，也不会分担什么，反而只会增添烦恼。”“……”宁烟无言以对，如果换作是她，她大概也会这么做吧，不想让自己爱的那个人也跟着担忧、难过，更重要的是，他不想她失望，因此，就这么隐瞒了下来。宁烟只觉得，此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胸口积压着，是心痛，是难过，是无法形容的种种。一股酸楚窜到鼻子里，眼睛顿时就模糊了，下一秒，宁烟抬脚就冲了出去，直接向傅安修的办公室跑去。“安修……”宁烟甚至连门都没有敲就闯了进去，傅安修正在出诊，看到宁烟一脸泪痕地模样，他吓了一跳，但随后也猜测到了什么。他低声对那位患者说了句什么，但起身，“嫂子，我们里面说。”说完，便拉着宁烟进了里面的诊室。“安修……”宁烟的情绪极为激动，她抓着傅安修的手臂，“怎么办？怎么办？培衍的治疗不仅毫无起色，反而……越发糟糕了！难道他这辈子……真的只能活在黑暗中了吗？”傅安修看着她急切的表情，以及那满脸的泪，他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，同时脸色也微微一暗，却是沉默不作声。“……”宁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表情，一时惊愣住，“你……安修，难不成……你已经知道了？”傅安修凝视着她，没有说话，但那眼神却再明白不过，那根本就是一种默认。宁烟瞬间觉得双腿一软，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，傅安修连忙扶住她，“嫂子，你没事吧？”“……”宁烟双眸直直地凝视着一处，有些茫然，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，好一会儿才低喃道：“原来……你们都知道！却是唯独瞒着我一个人！”“不是这样的，嫂子。”傅安修叹了口气，“我也是前天给顾大哥会诊时发现的，当时，我问了他几个问题，他就觉察到我发现了，于是让我暂时不要告诉你！他的这种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。”“果然……果然是这样……”宁烟觉得全身无力，一下子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，听傅安修的语气，怕也是无能为力，难道……这就是他们所有人期盼的结果吗？知道宁烟在想什么，傅安修立刻又说道：“不过，嫂子，你也太着急了！我们可以换药，另外……我最近查了一些相关的资料，下一步，我们打算给顾大哥尝试一下中医，总会找到好的办法的！”“中医？”宁烟眼中闪过一丝微光。傅安修点点头，“是的，采用中药和针灸双管齐下，像顾大哥这种病，有成功的案例。”“是不是真的？”宁烟仿佛看到了希望。“当然是真的！”傅安修确定地说：“不过，你们还要给我一点时间，我需要给顾大哥找一位非常好的中医，这事急不得！”“好。”宁烟刚刚已经绝放的心，仿佛又重新燃起了火光，她用力点头，“我们等你！”……宁烟没想到，傅安修寻找中医竟然用了这么久，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大半个月，这期间，顾培衍拒绝再打针，而每天只是在宁烟的督促下，服一些抑制的药物，但整个人情况却每况愈下，精神状态也很萎靡。宁烟看在眼里，急在心上，可是……她除了陪伴着他，其他的，似乎也是无能为力。他不会对她发脾气，但整个人却是越发的沉默，有的时候，一个人坐在阳台上，一坐就是一整天，不理会任何人，也不关心周遭的一切，甚至连宁烟与他说话，他都不搭理，这让宁烟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和自责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是脆弱而紧绷的。她觉得，他们的生活似乎一下子进入了黑暗的世界，一切变得前所未有的糟糕。可是，她错了，她以为现在已经很糟糕了，却是不知道，其实还有更糟糕的在等着他们。这天下午，顾培衍刚刚睡下，徐磊就来了。最近一段时间，顾培衍的精神状况不太好，每每到了晚上，都会辗转反侧，难以成眠。所以，下午的午睡，宁烟是格外的重视，基本上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，否则长期睡眠不足，顾培衍的身体是要出大问题的！自从顾培衍失明以后，徐磊的工作量就增加了许多，极重要的文件，他会送到医院，大部分都是电话里请示，因为是顾培衍最重要的心腹之一，因此，他甚至承担着顾培衍与集团业务之间的联络工作，再加上几个非常倚重的副总和部门经理，这才使得整个顾氏，即使在顾培衍缺席的时候，也依然保持了正常的运转。不过，徐磊即使汇报工作也都是下班以后，傍晚才来，还没有一次是大中午的就火急火燎的赶来，看他就这么站在病房的门口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她的心跳一下子就突突地加剧起来，一种说不出的不安，就那样蔓延了开来。她回头看了一眼病床.上熟睡的顾培衍，立刻抬脚走到门口，迎向徐磊，“培衍刚刚睡着，是有什么要紧事吗？”“……”徐磊神色复杂地往病床看了一眼，跟着又对上宁烟的目光，一时之间欲言又止。宁烟打量着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明显，徐磊本就是个沉稳的人，跟着顾培衍这些年更是见惯了风浪，一向遇事很冷静，可此刻，她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急切与焦躁，认识了他这么久，宁烟还是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情绪。因此，她在心里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，随即意示了一下外面，回头又看了看顾培衍，便带上门，与徐磊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。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尽管已经关了房门，宁烟还是把声音压得极低。徐磊这才神色严肃地开口，“太太，有件事情，必须让顾先生知道！不能瞒着他！”宁烟闻言，心里一沉，果然……她猜中了。从徐磊这神色来看，事情绝不简单，想必……还很严重。而且……不是什么好事，反而……是坏事。犹豫了一下，宁烟开口，“情况很严重？能不能告诉我？”徐磊稍稍顿了一下，微微点头，“是这样的，最近我们发现一个身份不明的公司，在大肆买进顾氏一个子公司的股票，本来……这也算正常，可今天早上股市开盘后，他们突然趁股市调整，更加变本加厉地恶意买入，目前，已被他们掌握了百分之十五的股权，若是一直放任不管，只怕不出这周，这家子公司就会被对方控股，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。”宁烟听了，不由地心尖一颤，果然……不是什么好事情。而且……这个坏消息很可怕。她虽然对商场上的事情并不了解，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，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认的。那就是，一些别有用心之人，趁着顾培衍住院，顾氏群龙无首之际，意图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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